講故事時間(十) 老少女戰士

 - 本故事內容純屬虛構老吹，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

講故事時間(十) 老少女戰士

阿萍的外表跟時下的少女無異，一頭長捲髮，戴假眼睫毛，帶「大眼仔」隱形眼鏡；最愛穿短裙加 leggings，愛到最流行的少女時裝店買衣服；手機外殼貼滿「bling bling」的閃爆鑽石，也掛上了一大束的手機吊飾；阿萍跟父母一起住，她有自己的房間，粉紅色的牆紙，紛紅色的床單，雙人床上，還睡了好幾隻的毛毛熊。書桌上除了電腦 (電腦當然也貼滿了閃閃鑽石)，也放了大大小小不同的 Hello Kitty 公仔。

阿萍跟時下少女唯一不同的是，阿萍的手機 ringtone 不是時下最流的流行曲; 而是一首八十年代的舊歌，陳慧嫻的《傻女》。

阿萍好端端一個少女為什麼會喜歡 80 年代玉女 icon 陳慧嫻？

因為阿萍只徒有個少女打扮的外殼，實際上阿萍今年已經 38 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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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轉，來到 1987 年的那個夏天。

那個年代女校都有個好惡毒的名字叫做「師姑庵」的，阿萍也是讀女校。「小師姑」阿萍讀中六，那個年代的阿萍戴一個「厚 dup dup」粉紅色眼鏡，剪一頭齊蔭瀏海，怎麼看都平庸得不得了，毫不起眼。

所謂少女情懷總是詩，阿萍和全校其他的女同學一樣，暗戀隔鄰男校「和尚寺」的校草阿 Paul -- 有一次，阿萍在學校附近的圖書館，跟阿 Paul 湊巧坐在同一張書桌溫書做功課。坐在阿 Paul 對面的阿萍，能夠近距離跟這位萬人迷籃球隊隊長阿 Paul，已經是心如小鹿亂撞，心不停「卜通卜通」的誇張跳著，害羞得連耳朵都發熱紅起來。阿萍覺得，好幾次阿 Paul 都有偷看她的，一定有的！剛才他翻書的時候不就是看了我一眼嗎？

從來沒有戀愛經驗的阿萍，覺得阿 Paul 一定是對自己有意思。接下來的一整個月，阿萍就胡思亂想，日思夜想，上課的時候，連書本都寫滿了阿 Paul 的名字。

到了十二月，聖誕節快要來了，阿萍的女校和阿 Paul 的男校有個聯校聖誕舞會 -- 那個留電話是留家裡電話號碼的年代，沒有 facebook 沒有 MSN，要結識異性，這類型的 joint school ball 是一年之中難得的好機會。

阿萍聽班上最八掛的 Susan 講，校草阿 Paul 都會去這個舞會。阿萍就想，王子要請公主跳舞，公主怎麼可能不去舞會呢？於是平常只愛泡圖書館的阿萍，都決定要參加這個聖誕舞會。

當晚，所有參加的男女同學都穿上他們的戰衣出席。可惜阿萍除了不夠漂亮之外，也不懂打扮，依然架上那副粉紅色眼鏡，雖然穿上了新買的裙子，可惜場中比她美比她耀眼的女同學實在多太多了。

阿萍其實也只敢偷望阿 Paul，阿 Paul 整晚都沒怎麼邀請女同學跳舞，阿萍想，太好了，莫非阿Paul正在場中尋找自己？於是阿萍「攝下攝下」，「攝」到去阿Paul的視線範圍，希望慢歌時間時，阿Paul會邀請自己跳舞。

這時音樂響起，是當年冬天最大熱的歌曲，陳慧嫻的《傻女》。阿萍好緊張，她在想阿Paul會不會在這個時候邀請她跳舞呢？阿 Paul 果然向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不過手卻是伸向阿萍隔鄰的女生 Luciana。阿萍好妒忌啊！這個 Luciana 雖然是班花，仔細看，也不覺得她漂亮呀！就是比自己頭髮長一點，眼睛大一點，胸部大一點......

等了一整晚，食白果全晚呆坐的阿萍痛定思痛，決定來個醜女大翻身，一於改造自己。

回家之後，當夜阿萍就把《傻女》這首歌從收音機偷錄到卡式帶，日聽夜聽，用來警剔自己，一定要做個比 Luciana 漂亮的女生！叫阿 Paul 無比後悔！

Luciana 的鼻子比較扁，最愛打強烈的鼻影了，阿萍一於照跟照學！也開始購買好多的雜誌，《姊妹》啦、《清新週刊》啦、甚至《金電視》都買回家細細閱讀，想要參照女明星的穿衣風格。眼鏡也都不戴了，阿萍央求媽媽給她買了副隱形眼鏡。果然，經過打扮的阿萍比以前漂亮多了。開始有別的男生追求 -- 就在另一個的聯校舞會之中，阿萍認識了她的丈夫 Peter，雙方都是對方的初戀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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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恍眼，二十年過去。

在一個舊生會 joint school reunion 聚會上，見阿 Paul 「打單泡」赴會；從 Susan 口中得知當年的阿 Paul 和 Luciana 結了婚，又離了婚。其實阿萍從未忘記阿 Paul，這個她心目中真正的「初戀情人」。當日挑選 Peter，其實都只因為 Peter 和阿 Paul 一樣都是隔離「和尚寺」的學生，兼且同樣都是籃球校隊成員。阿萍以為，接近 Peter 就有機會接近阿 Paul，結果當然好夢成空。

長大了的阿萍瞥見阿 Paul 的手提電話，竟然掛住一個跟自己手機上一樣的 Hello Kitty 的電話繩！阿萍覺得好有緣，她視之為「the sign」！加上這夜 Peter 因為去了工幹未能出席聚會，同樣單身赴會的阿萍，鼓起勇氣，席此作話題跟阿 Paul 搭訕。

阿萍拍一拍 Paul 的肩膊，顫顫驚驚的問，「Hi！乜你都有呢個限量版 Hello Kitty 電話繩？唔通你都鐘意 Hello Kitty？」

「係呀。」阿 Paul 心情不太好，本想支吾已對，可見到面前胸部豐滿的阿萍，興緻又來了。

「係咪好奇怪呀？『男人老狗』鐘意 Hello Kitty？」

阿萍甜笑，「點會呢？」

話匣子打開，加上酒精影響，帶醉的二人當夜就在阿 Paul 的家裡發生了關係。

第二朝醒來阿萍一臉幸幅和滿足，首先當然是這一夜溫存，對於阿萍來說有重大的意義，她終於得到那個她少女時代朝思慕想的阿 Paul。其次當然就是那久違了的激情，這些都是從悶蛋老公 Peter 身上所找不到的。

自此之後，阿 Paul 久不久都會找阿萍短聚一番，每次見面，都是時鐘酒店的大床之上。

而阿萍就完全沉醉在她的這段新戀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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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少到大女伴不缺的阿 Paul，從來都是玩家，抱著「有得食唔食，罪大惡極」的心態，忽然間有個住家少婦阿萍送到上門，唔食好浪費。阿萍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打冷顫時的發洩對像，她甚麼都不是。

那個 Hello Kitty 電話繩，其實是阿 Paul 的二十歲同居女朋友仔 Kimiko 硬要掛上去的；舊生會聚會當日，阿 Paul 跟 Kimiko 「耍花槍」，Kimiko 一怒之下「離家出走」，阿 Paul 也就樂得順勢尋開心找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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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萍老早就對 Peter 不滿，決定跟其攤牌離婚，然後跟阿 Paul 過其甜蜜新生活。Peter 無奈接受，阿萍就索性搬回父母家中暫住。

當阿萍告訴阿 Paul 她決定要跟其「雙宿雙棲」，阿 Paul 自不然是嚇到傻！玩家阿 Paul 從此之後就消失無影無縱，連電話號碼都改了，要避開這個瘋婦，離她越遠越好！

阿萍當然不甘心，她決定上門找這個負心漢好好問清楚究竟。

她按動阿 Paul 的門鈴，「請問阿 Paul o係唔o係度呀？」應門的是個貌似 Janice Man 的美少女 Kimiko，「佢返左工喎，妳揾我 BB 咩事呀？」

阿萍當下有如晴天霹靂，如夢初醒！原來阿 Paul 是有女朋友的！

進退兩難的阿萍，婚又離了，「情夫」又跑掉了。開始越想越歪，她覺得一切一切都只是因為 Kimiko 比較年青，她是輸在不夠她年青。她開始把自己穿得像個十七歲少女，她以為，只要把這些全都做了，穿得比 Kimiko 還要年青，阿Paul 就會回來她的身邊。她拼命的裝年青，拼命讓自己相信還有那從來不存在的愛情。

而電話鈴聲中的《傻女》，則是為了紀念二十年前的那個夜，那個阿萍把自己的心交到阿 Paul 手上的晚上......


「這夜我又再獨對夜半無人的空氣 穿起你的毛衣
重演某天的好戲 讓毛造長袖不經意地
抱著我靜看天地 讓唇在無味的衣領上
笑說最愛你的氣味......」


- 完 -



陳慧嫻《傻女》

備註：本地有位很有名的女插畫家叫 Stella So，其中一本她曾經出版的插畫書叫做《老少女戰士》，書本身我沒看過，不過我很喜歡這書的名字，故借來一用亂寫一番，特此鳴謝。